啤酒亿万富豪重建菲律宾：利润从来不是经营的唯一动机
【中国国际啤酒网】蔡启文的食品和饮料集团正大举借债，意图将自己重塑为一家基础设施巨头。如今生力集团成为菲律宾负债最多的公司。“利润很重要，因为它能让我投资新的项目，但它从来都不是我经营公司的唯一动机。”蔡启文总结说。“我们的目标在于推动经济增长，促进当地工业发展，创造就业机会。”
生力集团（San Miguel）以其有134年历史的同名啤酒品牌而闻名，但它的官网首页图片却不是它的啤酒厂，而是一条长达39公里、连接大马尼拉市（Metro Manila）与周边省份的高架快速公路。
这幅图生动展示了这家传奇集团如今最大的押注方向：在董事长蔡启文（Ramon Ang）的领导下，该公司正将自己重新定位为菲律宾的国家建设者，雄心勃勃地进军基础设施领域，并以惊人的速度赢得了机场、收费公路和发电厂的竞标。
今年3月，该公司赢得了一份价值1710亿比索（约合29亿美元）的合同，负责升级并运营已经老化的菲律宾主要航空门户——马尼拉尼诺伊•阿基诺国际机场（NAIA）。
与此同时，耗资7350亿比索的新布拉干机场（位于菲律宾首都以北约40公里处）的建设也在进行中。同月，生力集团全球能源控股公司（San Miguel Global Power Holdings）宣布与阿沃伊蒂斯家族（Aboitiz）的能源公司Aboitiz Power和Meralco PowerGen公司签订了三方协议，将在马尼拉南部的八打雁省开发一个价值33亿美元的综合液化天然气（LNG）设施。Meralco PowerGen背靠Metro Pacific Investments，后者由印尼亿万富豪林逢生（Anthoni Salim）的第一太平公司（First Pacific）和菲律宾商人彭泽仁（Manuel Pangilinan）联合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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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系列的基础设施项目使生力集团成为菲律宾当今负债最多的公司：截至2023年，该公司的负债总额高达1.5万亿比索（约合260亿美元）。据彭博社的数据显示，公司目前的资产负债率为2.2，是阿亚拉集团（Ayala Corp.）和SM投资公司（SM Investments）等菲律宾最大企业集团资产负债率的两倍多。
然而，蔡启文毫不畏惧。作为生力集团的最大股东，他以38亿美元的身家跻身今年的福布斯菲律宾富豪榜。在位于马尼拉东部奥提加斯（Ortigas）金融区的集团总部，他接受了《福布斯》长达两小时的采访，并表示：“生力集团有足够的财力推进这些项目。我们的投资计划得到了强劲的资产负债表的支持。”他还补充说，即使资产负债率再高，公司的债权方也不会感到担心。
对于70岁的蔡启文来说，这次转型让他有机会巩固他为后世留下的遗产——通过将这家食品和饮料巨头转型成一家基础设施巨头，他可以真真切切地重建菲律宾。蔡启文已为未来五年预留了1.4万亿比索的资本支出，其中86%（1.2万亿比索）用于扩大公司的基础设施建设业务。
他表示，在菲律宾这个被亚洲开发银行认为基础设施匮乏的国家，这笔巨额支出的首要目标是促进菲律宾的经济增长，使菲律宾成为对海外投资者和游客更具吸引力的目的地。而这反过来又会刺激消费，推动生力集团食品和饮料业务的发展。“当我们的经济繁荣，当更多菲律宾人变得富有时，”蔡启文说，“我们所有的生意都会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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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力啤酒几乎算得上是菲律宾的代名词，它的分销系统遍布这个群岛国家的各个角落。
1890年，当菲律宾还是西班牙的殖民地时，生力集团第一家啤酒厂就建成了，并在上个世纪将业务扩展到了食品和包装领域。1998年，蔡启文加入该公司，在已故前董事长小爱德华多•许寰戈（Eduardo Cojuangco Jr.）手下担任副董事长。在此期间，他带领公司进军了十多项新业务，包括炼油、发电、高铁和水泥。
2009年，生力集团启动了首批收费公路和发电厂项目，并于次年收购了该国收入最高的炼油企业Petron的多数股权。从那时起，该公司的年收入增长了8倍，从1740亿比索增长到2023年的1.4万亿比索，总资产也增长了近6倍，达到2.5万亿比索。总部位于马尼拉的证券公司Luna Securities董事长约翰•加特马坦（John Gatmaytan）表示，这种多元化发展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啤酒和食品业务给公司带来的现金流。“蔡启文在利用这一优势进入其他业务这一方面做得很好，生力集团扛起了资本密集型和长期项目的大旗，这些项目对菲律宾的发展至关重要。”
如果说上个世纪，生力集团仅仅是靠啤酒和炸鸡发家，那么它现在所能发挥的作用可不仅仅局限于此，而是在解决国家基本需求的问题：价格合理的电力、条件更好的道路、现代化的机场和通勤火车。“回顾过去的30到40年，你会发现，我们国家对这些关键行业的投资一直都很疲软，”蔡启文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落后于东南亚的许多其他国家。”
以电力为例：美国科技巨头亚马逊（Amazon）、谷歌（Google）和微软（Microsoft）正在向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的数据中心投入数十亿美元。日本野村证券驻新加坡的资深经济学家尤本•帕库勒尔（Euben Paracuelles）指出，正是由于其电价高昂，菲律宾才会与这波好机会失之交臂。根据Statista给出的数据，菲律宾的家庭用电成本为每千瓦时0.17美元，是该地区电价最高的之一。
为了增加更便宜、更清洁的能源供应，生力集团正在对其现有的发电厂进行现代化改造。这些发电厂的总装机容量可达6595兆瓦。今年三月，新成立的液化天然气（LNG）合资企业宣布，将为菲律宾2.8万兆瓦的总装机容量再添2500兆瓦。蔡启文解释说，这将确保“为许多菲律宾人提供可靠且性价比高的电力”。
按收入计算，生力集团已经是菲律宾最大的收费公路运营商了，但在未来五年内，蔡启文还计划新建1100公里的收费公路，联通大马尼拉市和其他偏远省份。这不仅能缩短其他省市到该国首都的旅途时间，还能让公司现有的高速公路网增加一倍。生力集团的高速公路业务和第一太平投资（Metro Pacific Investments）旗下的Metro Pacific Tollways公司正在拟议合并，而合并后的集团业务扩展到印尼、菲律宾和越南。第一太平公司的执行董事彭泽仁在7月初的一次采访中谈及与蔡启文的合作关系时表示：“我们应该能达成合作，我希望我们能发挥各自优势，实现我们的共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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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机场，到目前为止，菲律宾还没给游客留下热情好客的初印象。马尼拉航空公司一直难逃“亚洲最差航司之一”的恶名，最近一次是在英国线上出版商BusinessFinancing今年2月对商务旅行者进行的调查中。
政府数据显示，2023年，前往菲律宾的游客不足600万，而前往新加坡的游客超过1300万，前往泰国的游客超2800万。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早在20世纪7、80年代，菲律宾还是游客趋之若鹜的好地方。当时这里吸引游客的就是三个“S”——阳光（Sun）、沙滩（Sand）和生力啤酒（San Miguel）。
蔡启文表示：“为了让游客数增加到每年3000万，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机场，也需要解决交通方面的问题。”
蔡启文于2017年首次提出在布拉干省建造新机场的提议，目标是每年可吞吐1亿名旅客，该提议最终于2020年获批，选址在一片毗邻工业园区、住宅区、高尔夫球场和赛车场的旧鱼塘，占地2500公顷，预计的建设和运营时间为50年，计划于2028年投入使用。其附近的工业园区预计能生产足够的航空货运，吸引航空公司离开客运量仅4500万人次的旧机场。由生力集团牵头的财团（其中包括韩国仁川国际机场的运营商）也对旧机场进行了改造升级，预计到2028年完工后，其运力将增加近一倍，届时生力集团将接管该机场25年的运营。
蔡启文坚持认为，菲律宾足够大，也有足够大的潜在需求，可以容纳两个国际机场。除了机场管理收入外，生力集团还计划从零售、物流、燃料供应和房地产开发机会中盈利。他补充道：“我们会选择那些与我们目前的投资组合相契合，能与我们其他业务产生协同效应的项目。”
不过，就算有了两个机场，能不能准时赶到机场或是马尼拉的任何一个地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菲律宾的私人开发商正在与政府合作，在马尼拉及其周边地区建设大量铁路系统，以避开臭名昭著的拥堵路段。生力集团耗资770亿比索建成的全长22公里、连接布拉干和奎松市的捷运7号（MRT-7）通勤线的第一阶段预计将于明年投入使用。
该线路原定于2022年开通，但受到疫情和没能及时从土地现在的所有者那里获得通行权的影响而有所延后。蔡启文预计，这条新的铁路在运营的第一年每天将会运送30万名通勤者，并在十年内随着铁路线的扩建而增加到每天运送85万名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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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生力集团酝酿了多个基础设施项目，引发了投资者对该公司迅速增长的美元计价债务及其对公司利润所产生的影响的担忧。
2024年第一季度，主要受外汇损失的影响，该公司的利润为89亿比索，与去年同期相比减少一半。与此同时，该公司的外币借款总额约为5590亿比索，占其总借款的37%，该公司对高达70%的海外贷款进行了套期保值。
AP证券公司驻马尼拉分析师伊恩•加西亚（Ian Garcia）表示：“（在菲律宾）生力集团是持有美元计价债务最多的公司之一。因此，该股遭受了双重打击——比索疲软和利率上升。”该公司股价尚未恢复到新冠疫情前的水平，较2019年8月每股183.70比索的峰值下降了46%。
蔡启文对于此类担忧不屑一顾。他表示：“我们并不打算抛售股票，所以不关心股价几何。”他补充道，自己更关心的是建立现金流。蔡启文首选的业绩衡量标准是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Ebitda），他的目标是到2028年，将这一数字提高一倍以上，达到4118亿比索。他还相信，在同一时期，生力集团将实现两位数的收入和利润增长。他预计，随着基础设施项目逐渐回本，到2028年，集团收入将达到2.4万亿比索，净利润将增长至近1000亿比索。他还做出了预测，十年后，基础设施将为生力集团贡献27%的税息折旧及摊销前利润，高于2023年的13%。用他的话说就是：“钱能生钱。”
蔡启文在马尼拉最贫穷的地区之一汤都区（Tondo）长大，从小就懂得了金钱的重要性。当时一位邻居教他如何修理汽车引擎，这让他对摩托车和汽车产生了绵延一生的热情，好在他现在有充足的钱去尽情享受这一爱好了。（他收藏了300多辆汽车，其中还包括一辆价值300万美元的阿斯顿•马丁•瓦尔基利（Aston Martin Valkyrie）。此外，生力集团还拥有宝马（BMW）和法拉利（Ferrari）在菲律宾的经销权。）在汤都区，他将家里的汽车维修和零部件业务转变成一家进口过剩汽车零部件、工业和重型设备的公司。他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然后在马尼拉的远东大学（Far Eastern University）获得了机械工程学位。
蔡启文和同为汽车收藏家的马克•许寰戈（Mark Cojuangco）和他已故的父亲小爱德华多•许寰戈的关系都不错，后者和已故的菲律宾前总统老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Marcos Sr.）走得很近，而老费迪南德•马科斯也是菲律宾现任总统小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Bongbong" Marcos Jr.）的父亲。1983年，小爱德华多通过代理人之争从索里亚诺（Soriano）家族手中夺取了生力集团的控制权。三年后，老费迪南德在1986年的菲律宾人民力量革命（People Power revolution）中被推翻并逃出菲律宾，小爱德华多也随之出逃，并把自己的生意交给了蔡启文，因为新政府扣押了他的股份并控制了生力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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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金融危机过后，一个更为友好的菲律宾政府上台，小爱德华多也重返祖国怀抱。
1998年，他重新坐上了生力集团的头把交椅，并任命蔡启文为副董事长。2007年，蔡启文被任命为首席运营官，开始通过全面改革分销和引进新产品来重振公司陷入困境的啤酒业务。2012年，已经成为总裁的蔡启文从小爱德华多手中收购了生力集团11%的股份，价格比当时的股价低了三分之一。
从那以后，凭借他在2022年以17亿美元的价格将其长期持有的鹰牌水泥公司（Eagle Cement）的控股权卖给生力集团的收益，蔡启文将自己在生力集团的持股慢慢增加到37%，而他的财富也随之水涨船高。生力集团的另一个大股东是伊尼戈•索贝尔（Inigo Zobel），他是该国历史最悠久的企业集团阿亚拉集团（Ayala Corp.）董事长詹米•奥古斯托•佐贝尔•阿亚拉（Jaime Augusto Zobel de Ayala）的堂兄。（小爱德华多的遗孀Soledad Oppen-Cojuangco和子女也保留了一小部分生力集团的股份）。
虽然他现在还是生力集团事无巨细的老板，但其实蔡启文已经在挑选他的接班人了。
今年6月，他的长子、现年44岁但很少在媒体前露脸的约翰•保罗（John Paul）从生力集团董事晋升为总裁兼首席运营官，此前他也曾负责鹰牌水泥公司业务，协助蔡启文管理公司。“我不会因此就退隐，”蔡启文澄清道，并补充说，他希望在退休前完成公司的多个大宗基础设施项目，包括两个机场的建设。
作为一名机械工程师，蔡启文也忍不住寻求新的技术挑战。他现在正在研究碳捕获和碳排放的地下储存，同时还在评估菲律宾南部的一个铜矿项目，该项目有可能成为菲律宾最大的铜矿。他说：“对我来说，学习如何让事物更好地运作、设计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除了生意，蔡启文还在进行一项重要使命，那就是清理马尼拉市和附近布拉干和拉古纳受污染的河流。自2020年以来，生力集团已从其企业社会责任预算中支出约60亿比索，通过清除600万吨淤泥和固体废物来减少洪水。他甚至还在考虑收集雨水并将其注入含水层，以补充地下水和防止土地沉降。
“利润很重要，因为它能让我投资新的项目，但它从来都不是我经营公司的唯一动机。”蔡启文总结说。“我们的目标在于推动经济增长，促进当地工业发展，创造就业机会。”
发展历程
生力集团已经从一家殖民时期的啤酒厂发展成为菲律宾顶级企业集团之一，业务涉及食品、饮料、炼油、收费公路、通勤铁路、水泥、发电厂和机场。
1890年：恩里克•玛丽亚•巴雷托（Enrique Maria Barretto）在马尼拉创立了生力啤酒厂
1925年——1938年：• 以冰激凌品牌Magnolia Ice Cream进军食品业• 开始在菲律宾售卖瓶装可口可乐• 开始生产包装用玻璃
1947年——1953年：• 开始在中国香港酿造生力啤酒• 推出B-Meg饲料
1960年——1987年• 和雀巢公司（Nestlé）合作• 进军家禽业• 收购La Tondeña Distillers酒厂股份
20世纪90年代：在中国和东南亚扩张
1998年：收购Purefoods并出售雀巢菲律宾公司
2007年：剥离可口可乐菲律宾公司的股份
2009年：承接了首批收费公路、电厂项目
2010年：成为菲律宾最大石油公司Petron的控股股东
2017年：提出布拉干机场项目
2019年：将食品饮料部门上市
2020年：获得布拉干机场50年的特许经营权
2022年：收购鹰牌水泥公司
2023年：启动全国电池储能系统网络
2024年：赢得马尼拉机场现代化升级项目合同
